梁國皇宮,紫宸殿。
殿宇巍峨,金碧輝煌,蟠龍金柱撐起高高的穹頂,地面鋪著光可鑒人的金磚。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,卻壓不住那無形卻無處不在的帝王威儀與朝堂肅穆。
凌震岳卸去了鎧甲,換上一身符合他國公身份的朝服,雖須發皆白,卻腰背挺直,立于御階之下。兵部尚書李謹、丞相王文淵、樞密使趙崇等一眾朝廷重臣分列兩側,皆面色凝重。
御座之上,年輕的梁帝眉頭微蹙,手指無意識地輕叩著龍椅扶手。雖努力維持著天子的沉穩,但眼底深處的一絲焦慮仍難以完全掩飾。
“凌愛卿,北境一戰,辛苦你了?!绷旱坶_口,聲音帶著幾分疲憊,“詳細情形,奏來吧。”
“臣,遵旨。”凌震岳拱手,聲音沉穩洪亮,將黑風隘口之戰的前后經過,狄人瘋狂的攻勢、凌昭寒被擒、葉逍然救人、糧草被焚、自己及時趕到擊殺兀骨薩滿、最終擊潰狄人大軍的過程,條理清晰地道來。他言語簡練,并未過多渲染自身功績,反而著重強調了邊軍將士的慘烈犧牲和狄人此次進攻的異常決心。
殿內一片寂靜,只有凌震岳的聲音回蕩。眾臣雖早已通過軍報知曉大概,但聽當事人親口述說那驚心動魄的過程,依舊感到心驚肉跳。
待凌震岳奏畢,梁帝長長嘆了口氣:“將士們……辛苦了。撫恤之事,李愛卿,務必從嚴從快,不得有誤。”
“臣遵旨!”李謹連忙出列應道。
“凌愛卿陣斬狄人大薩滿兀骨,揚我國威,實乃大功一件!”梁帝看向凌震岳,語氣加重,“待議功結束,朕定當重重封賞!”
“陛下厚愛,老臣愧不敢當。此乃將士用命之功?!绷枵鹪牢⑽⒐怼?br/>
這時,丞相王文淵輕咳一聲,出列道:“陛下,凌公,如今狄人新敗,北境暫安,實乃可喜。然,狄人使者此刻就在鴻臚寺,其所提……劃界互市、贖回戰俘之請,亦需盡快定奪。久拖不決,恐生變故?!?br/>
話題終于引到了眾人最關心,也最棘手的問題上。
樞密使趙崇,一位面容冷峻的老將,冷哼一聲道:“王相此言差矣!狄人狼子野心,此番大敗,乃我將士浴血換來,豈能輕易與之談判?所謂劃界,無非是想蠶食我疆土;所謂互市,不過是換取喘息之機,他日卷土重來!依老夫之見,當趁其新敗,集結兵力,出塞掃蕩,永絕后患!”
“趙樞密使壯哉!”立刻有幾位武將出聲附和。
王文淵卻搖了搖頭,語氣平和卻堅定:“趙大人勇武可嘉,但豈不聞‘國雖大,好戰必亡’?北境一戰,我軍雖勝,亦是慘勝,邊軍精銳折損近半,國庫消耗巨大,亟需休養生息。此時再啟大戰,勞師遠征,勝負難料,若稍有閃失,恐動搖國本。狄人提出談判,雖未必誠心,卻也是我方爭取時間、恢復元氣的機會。”
“王相莫非是怕了狄人?”趙崇語帶譏諷。
“非是懼怕,乃是務實。”王文淵不為所動,“陛下,臣以為,談判可談,但底線必須堅守。劃界絕不可讓步,互市可有限度開放,需嚴加監管。至于戰俘贖回,亦可商榷,但需狄人付出足夠代價。”
文臣一派大多點頭贊同。朝堂之上,立刻形成了文武對立、爭論不休的局面。
梁帝聽著雙方的爭論,眉頭越皺越緊,目光最終投向一直沉默的凌震岳:“凌愛卿,你久鎮北境,與狄人交手最多,依你之見,該當如何?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凌震岳身上。他的態度,至關重要。
凌震岳沉吟片刻,緩緩開口,聲音帶著一絲沉重的壓力:“陛下,諸位同僚。狄人此番南侵,決心之大,攻勢之猛,遠超以往。其背后,恐非兀朮一介莽夫所能主導?!?br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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